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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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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情

兩個人回到家中時,家裏一個人都沒有。

宋昭遠懶得再看陳理一眼,不管不顧地往房間走去。

他感覺腦袋昏昏沈沈的,呼吸都格外費力。他懷疑自己被陳理氣出病來了。

陳理才來多久,自己就被折磨成這樣,宋昭遠不敢想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有多麽難熬。一進房間就換了衣服上床睡覺,他需要逃到一個徹底沒有陳理的世界裏去。

陳理把作業拿出寫,依舊按他的習慣來——先寫物理,再寫數學,然後按作業量的大小來分先後。很快,物理和數學作業他寫完了,下一個要寫的是外語。

外語課本和他以前的課本難度大很多,陳理越往後寫越覺得字母像扭曲的蟲子,一只接一只地飛進他腦海裏嗡嗡地吵鬧,看得他心煩意亂。

寫了半天就寫了十幾個題,陳理放棄了。

他從房間裏出來,家裏靜悄悄的,還是沒有人回來。按照他的推測,保姆這個時候應該是出門采購了,而宋老爺子這個時間點多半是去找朋友了。

不知道宋昭遠在做什麽?作業寫了沒有?能不能把外語作業借給他看一下……

他剛才反思了一下,自己在楊律家的時候可能說錯話了。雖然他總共就說了那麽幾句話,但是他沒有分析出來究竟是哪一句惹得宋昭遠這樣惱火。

畢竟從他出現開始,宋昭遠就反應過激。自己可能又要和宋昭遠道歉了。

陳理慢慢挪到宋昭遠房間門口,手已經放到門板上了,幾分鐘過去,他還是沒敲。

宋昭遠不一定會接受他的道歉呢,說不定還會像上次一樣叫他滾……

猶豫再三,陳理決定還是算了。

正準備擡腳離開時,陳理後背一涼,聽到門打開的聲音,他轉過身,宋昭遠正盯著他看。

此時剛過中午,外面春光明媚,穿過窗戶灑進屋內的光線也明朗幹凈,即使背著光,陳理還是能把宋昭遠的臉蛋看得很清晰。

他明顯有些不對勁兒——臉頰上洇著淺淡輕薄的紅,眼珠像浸過水一般瑩潤,眼眶卻泛著危險的深紅。

明明是發著狠的表情,陳理難得地沒感受到一點威脅。

呆楞著看了一會兒,他不合時宜地想起第一天白雪公主的形容,半秒後才回過神來,慢吞吞地問:“……你怎麽了?”

宋昭遠這一覺睡完起來不僅沒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,他頭暈得厲害,一打開門罪魁禍首還敢在他房間門口鬼鬼祟祟徘徊。

他想側過身越過陳理走出去,卻因虛弱不得不緊抓著門把手,還要面對陳理的死纏爛打。

“沒怎麽,給我讓開,你在我房間門口幹什麽。”

宋昭遠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一跳,又因為說話身體裏僅存的一點兒精氣神也隨著飄走,頭更暈了。

“……你生病了?”陳理狐疑地問,同時聞到空氣中隱隱漂浮著淡淡的檸檬味道,他有些驚訝地張開嘴,“你發情了。”

宋昭遠聞言一楞,後知後覺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宋昭遠去年年末才分化成為一個alpha,距今還不到半年,他沒有經歷過發情期,顯得有些迷茫。

陳理問:“你房間有抑制劑嗎?有營養液嗎?”

宋昭遠下意識搖了搖頭,家裏這些東西肯定是常備的,但是他也不知道放在哪裏。

他腦袋越來越沈,扶著門把手的手臂甚至開始發抖起來,熱,他覺得好熱,眼前的白光泛濫開包裹住他的整個視野,身體在一瞬之間失去重心。

陳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體往前傾倒的alpha,被重量壓得狼狽往後退,連忙問:“你沒事吧?”

alpha重量全都掛到陳理身上,alpha沒有回答,也沒有動作,陳理艱難地半抱著宋昭遠往房間裏走去。

肩膀被壓得很痛,alpha太重了,陳理十分艱難地把alpha拖到床上邊,緊接著宋昭遠像一具屍體一般直直下墜,摔到床上。

陳理把他的拖鞋拿下來,把趴在床上的人翻了個身。

“我去給你拿抑制劑,你等我一下。”他對著已經闔眼的人說,湊得很近,他聽到了alpha雜亂急促的呼吸聲。

陳理回房間拿了手機,先是給宋老爺子發了短信,又打電話問保姆抑制劑的儲放位置。

按保姆說的位置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,他又拿著抑制劑上樓了。

打開房間門的時候,陳理只看到床上的人依舊安靜躺著,唯有呼吸比剛才不穩些。

陳理打開營養液,小心翼翼地捏開alpha的嘴,給他灌了下去。

alpha的體溫太高,陳理的指尖都被燙熱了。

抑制劑是註射針劑,陳理紮進alpha的手臂,均勻地推針。

雖然陳理分化已經有兩年,但因為腺體無法分泌信息素,一直沒有經歷過發情期,自然也沒有用過抑制劑。

他全身貫註地看著針筒裏的藥劑一點點減少,卻沒有註意到alpha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他,眼底一片猩紅,儼然已是理智全無的模樣。

就在抑制劑打完時,alpha猛地將omega往外一推,陳理一下跌坐在地,alpha手臂上的針筒上帶著血甩到一邊!

“你怎麽會在我房間你給我打了什麽東西!”

宋昭遠情緒十分激動,不停地往床背上靠,一臉戒備地瞪著地上的omega。

摔得尾椎有些疼,陳理楞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,撿起了針筒,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
“抑制劑。你發情了。”陳理看到alpha手臂上的針眼,有血液不停地往外滲,順著alpha雪白的肌膚蜿蜒分流而下,觸目驚心。

“你流血了,”陳理走過去想確認宋昭遠的傷口,“需要包紮一下……”

“出去!”宋昭遠光腳從床上下來,整張臉都被嗆得通紅:“給我滾出去!你沒聽到嗎!”

“但是你的手……”一邊說著一邊靠近,陳理還是想要給他包紮。

忽然,啪的一聲,床頭櫃邊的臺燈被砸到地上,碎片隨處飛濺。

房間裏突然沈寂,只剩下alpha雜亂的呼吸聲和陳理斯斯的吸氣聲。

宋仁義上到二樓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——宋昭遠面色陷入過於危險的潮紅喘著氣靠在床邊,手臂被血染紅,而陳理背對著門口彎腰捂住自己的手臂,滿地都是玻璃碎片。

醫生來得很及時,先是給宋昭遠紮了一針鎮定,宋昭遠很快就冷靜下來,沒有抗拒醫生給他包紮傷口。

宋昭遠的傷口不算嚴重,再加上已經餵過營養液打過抑制劑,很快就處理完畢,但陳理手臂上的碎口子卻麻煩很多。

醫生給他挑玻璃碎片都挑了快半個小時。

誰都沒想到宋昭遠第一次易感期來得這麽洶湧,醫生開了一大堆的藥後在家裏住了下來,為了隨時監測宋昭遠的身體變化。

一直到周一上學,陳理都沒有再見過宋昭遠一面。

陳理的外語作業和語文作業做得一塌糊塗。

“陳理!”趙凡稚見他來了,跟他招呼,“周末過得怎麽樣你有出去玩嗎?”

陳理想起宋昭遠帶血的手臂,激烈的言辭和滿地的碎片,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自己衣袖下的傷口,搖頭說:“不太好。”

“不太好?為什麽?”趙凡稚有些疑惑,“宋昭遠呢?他沒和你一起來”

“他發情了,很嚴重。要在家裏休息。”

趙凡稚神色微妙地掃了他一眼,笑而不語。

“笑什麽啊?”陳理不懂她為何這幅神情,但聞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的味道。

“你們沒發生點什麽”

陳理遲疑半秒,回答:“……發生了一點不太好的事情。”

“那你不在家陪他嗎?你是他的omega。”

“我想他現在應該不是很需要我。”陳理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
從後門進入路過聽到後半段對話的楊律一臉呆滯地盯著陳理,他瞪大眼睛想問些什麽,又不知道從哪裏問起來。

陳理扭頭看到他,朝他看了一眼,拉著椅子坐下來。

楊律呆若木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,他沒想到宋昭遠和陳理進展這麽快……

陳理把作業放好,突然又想起什麽,問趙凡稚:“你知道寒之,是誰嗎?”

“寒之梁寒之嗎?你見過的,上次在食堂吃飯坐在楊律身邊那個。”趙凡稚一臉“你終於反應過來了”的表情。

“他和宋昭遠,什麽關系啊?宋昭遠喜歡他嗎?”

“說不好,”趙凡稚暧昧一笑,“梁寒之從小就追在他屁股後面跑,說不定兩人早就日久生情了。”

“啊,”陳理大腦空白幾秒,沒有再說話。

趙凡稚說過她和宋昭遠他們從小就認識,對他們都熟悉,說的多半是真的。自己的出現讓宋昭遠喪失了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機會。

陳理心裏有些愧疚。

“誒,這周要考試了,你做好準備了嗎?”

“沒有,”陳理心裏有點沒底,他沒轉學之前很輕易地就能考到第一名,只要按陳芷涵說的把步驟寫上,但是現在他覺得外語太難了。

趙凡稚狡黠一笑,“加油,排名考前的人可以選同桌選座位。”

此話一出,陳理立刻端正了態度,“真的嗎?那我要好好寫才行。我想和宋昭遠坐一起。”

趙凡稚一臉驚奇,“你不當我同桌了”

“對不起,凡稚,我們可以坐得近一點,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討好他。”陳理一眼嚴肅地說,自己不能滾,但搞不好宋昭遠真的有辦法讓他滾。

他要努力一點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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